Koyo

Koyo/往生国/仿生社畜

【MHA/出胜】活着/Stay Alive

#中敌方个性荒野求生中(?)设定

#一个和标题其实根本没关系的无聊故事,基本就没有谈恋爱倾向

#老师对不起,出胜这道题,超纲超出新世纪

 

 

绿谷出久望着天,在心中默算了一番。日光刺得整个视野都发白发亮,他不得不眯起眼睛。

 

七天了。

 

他闭上眼,大块的紫色斑点不出意料的浮在眼前。数了几秒后睁开,依然浮动的斑点下透过一片灰白与苍黄,空无一物的苍穹下是同样空无一物的广袤荒野——除了那些鬼怪似的嶙峋巨石——不用看他都能一一指出那些石头的方位。

 

他知道在最中间那块斑点的中央正躺着他的发小。他也知道对方现在八成背对着他,保持一个侧躺的姿势,唯一不知道的只是对方是否醒着。但由紫变黑的斑点有如幽灵般随他的视线移动,让他只能直直盯着那块不大不小的障碍,试着把它当做此时他要交流的对象。

 

“小胜。”

 

“小胜?醒了吗?”

 

“烦死了,闭嘴。”

 

得到的回应让他稍稍松了口气。还好,至少是有回应的,这就足够。

 

他朝斑点的位置走近了些,直到斑点的边缘漏出对方的大半个背部才坐下。他估摸着这个距离应该不会让他的发小产生炸他一通之类的危险想法。

 

“还是没有支援的消息。”他顿了顿,发觉他说出口的以及他将要说出口的,和前几天来他报告的内容完全相同。但直接说和前几天一样未免听起来有些绝望,一时间他又想不出什么更好的说法,就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

 

“看起来也没有其他人的存在。没有食物……也没有水。”

 

“暂时还没办法出去。再等等吧,小胜。”

 

七天了,他想。

 

他们被困在这里,足足七天。

 

---

 

会有敌人伺机埋伏已是意料之外,但显然敌人的个性更超乎他们的预料。对上其中一名敌人的视线的瞬间,绿谷只觉得天旋地转——现在回想起来,用绿谷式描述,那感觉大概跟被丢进洗衣机里洗了一遍外加甩干一样——然后他的意识就被转得只剩下一片洗衣粉似的空白。等他再度清醒时,面前就只剩下一望无际的陌生土地。

 

他茫然的向四周扫了一眼。泛白的天空,耸立的巨石,他脚下的黄土……

 

以及一旁浑身是血,一动不动的爆豪胜己。

 

事实上一开始他根本没反应过来。一无所知的处境所带来的过大信息量,让他的思考霎时变得有些困难,以至于当他转头发现这宛如凶案现场一样的血腥场面时,竟只是毫无动作地愣了几秒。等回过神时他才猛地睁大眼睛,一边俯下身颤着嗓子叫了一声小胜,一边伸手想把对方从地上拉起来。结果他的右手才刚刚探出,就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苏醒的对方一抬手拍开。

 

“废久就给我滚一边去,别碰老子。”

 

他张了张嘴,对方已经仿佛没事一样的撑坐起来,并不忘甩给他一个明摆写着“再多说一句话就把你炸飞”的不爽眼神,起身就走。绿谷半蹲半跪在原地,保持着一个颇尴尬的姿势,思虑着自己到底该不该跟上前。

 

接着他就看到爆豪的背影。他的发小若无其事地向前走着,一步,两步,三步。稳健如常,带着点本人的嚣张气焰,一切他都了然于心。

 

除了每换一步时对方短暂的一滞。

 

然后,在踩下第五步时,在他眼前,那个背影开始缓缓地,不受控制地往一边倾。再过三步之后,他就眼睁睁看着那个背影在原地晃了一晃,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那时光线正好,打在他所注视的对象上,勾勒出少年人恰到好处的肌肉线条,直冲着的头发连同沾着的血在阳光下闪着光亮。那么清晰,他绿谷出久能看得清这一切,哪怕那阳光同时也烧到他的眼,生疼生疼,要是再直视下去他的余生怕是要失明。

 

他看得清一切,包括那几道横贯了爆豪大半边腰背的血口子。

 

---

 

如果非要给爆豪胜己的伤势做个评价,也许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左边小腿后方一个不大不小的血洞,只差一些就成贯穿伤,彻底废掉这条腿。腰背上的几处伤口,最深的一处若不是角度稍偏,直接就可以为世界上再添一位年纪轻轻的高位截瘫患者。

 

绿谷出久当然不会再让爆豪四处跑。实际上对方现在多半也跑不起来——即使对于这点,对方就算死也不会承认,可能还会冲他大吼废久你他妈的敢小瞧我——负伤的小腿支持不了一个人的重量,腰背上的肌肉如今也无法像平时那样自如发力,神经更没办法指挥双腿正常行走。没有医生,没有医疗器械,嘴上不停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就忍一下吧的绿谷,确认爆豪已经失去意识后,回想着过去上课所学的救援内容,用撕下的衣服布料尽量缠好了发小的上半身和腿。

 

“小胜你可不要乱动啊,”绿谷说道,“我会到四周去查看情况,小胜就先不要一起去了。我很快就会回来的所以小胜你一定不要离开这里要好好等我万一走太远了可就……”

 

他低头自顾自地絮叨着,没有想到一抬起头就对上了一双死死瞪着的猩红眸子。

 

为什么他的发小每次苏醒都毫无征兆啊,绿谷心说。腹诽归腹诽,他现在也只能干坐着,有些不安地等待着预想中用嗓过猛的破骂。

 

“废久。”半响,那双眸子的主人这么开口。

 

“你觉得我只能依赖你,是吗。”

 

 

真是很难得的,在那双孤狼也似的猩红眸子里,他没有看到一贯熊熊燃烧的烈火。只不过那里面还有点火光,跳跃着,溅出星星点点。语气其实和平时差得也不算多,只是听上去总有些古怪。非要说的话,就是很不爆豪胜己。

 

但这个语气却很熟悉。至于是什么时候也听过类似的语气,不是现在的绿谷出久所要想的,更不是他所要说的。

 

不是的,他说,我只是对小胜你放心不下。要是小胜不见了,我可能就再也找不到了。

 

“所以拜托,不要擅自行动啊,小胜。”

 

 ---

 

无论往哪个方向走,走多远,眼前的景色都不会有任何改变,这是绿谷历经三天所得的结论。他试图用上个性,一路上对周遭进行破坏,但并没有产生任何显著效果,只得作罢。同时,这里是敌人个性所创造的空间,这点也大致可以确定。

 

没有植被,没有任何其他的生命,无尽的荒芜围绕着他们,用寂静和单调为他们施刑。除了来到这里的头一天晚上,不知为何下了一场雨外,这个地方甚至连一阵风都没有刮过。一切仿佛都死去了一般。

 

那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把当晚摸索着回到原地的绿谷吓了一跳。为了防止爆豪的伤口直接遇水,他还承受着对方要杀人的目光,把人移到巨石下方躲雨。对此他当时还稍稍有些庆幸。

 

然而几天后他们就知道,当时的他们或许要好好感谢那场差点躲避不及的雨——在这个彻彻底底的不毛之地,唯一的水源就是那场雨后留下的雨水。那些雨水,从绿谷最开始能用手从巨石上的坑洼里捧出的一点,很快就变成只能伸出舌头去舔的,石壁上弥足珍贵的细小水滴——石质的表面并不光滑,总硌得他舌尖发疼,甚至几次差点割破。和雨水混在一起的泥沙,被他牙齿磨到时会发出咯咯的脆响,他不得不费工夫把那些细碎的颗粒从嘴里吐掉。

 

他一直担心爆豪的问题,但对方对于自己的情况似乎并不像他那样在意。他有想过把查看周围的任务先放一放,好待在爆豪身边——或者直接扛着对方一起走,但最终都被对方喊了滚蛋。于是到了白天他只能一人出发,而他无比担忧的伤患连正眼都不瞧他一下,背对着他不作声。

 

唯一能让他放心点的是,他脾气暴躁且我行我素的发小总算都有在原地等他。有时他夜里摸黑回去,还能远远地看到对方手心里的小型爆破,一片黑暗中噼里啪啦地闪。他在夜航,那点光就是灯塔,尽管那光也许并不为他而点。

 

绿谷不禁想起小时候参加的祭典。那时他就觉得,夏日烟花炸裂的模样,跟他发小手心里迸溅的火光有几分相似。太过耀眼的光亮和爆炸性的声响,全都是危险的标志。他会害怕,会不敢接近,可只要远远看过去,他还是会发自内心地觉得那很好看。

 

至少还没那么糟。他们出不去,但至少还有烟花可看。

 

---

 

三天过后,他们周围的巨石已经是一片干燥,摸过石壁的手上只残留下黑色的沙砾。依然没有食物,依然没有除了天空、巨石、脚下土地和他们自己以外的存在。没有出去的办法,他们只能等待外面的人什么时候能获取情报,前来支援。

 

前提是他们要能活到支援到达的那一刻。哪怕是只靠他们自己的力量出去,生存也永远是最基本的要求。可没人能确定,在没有食物和水的条件下,一个人的生存极限究竟是多少天,支援又是否能赶得上那个终将到来的期限。

 

绿谷有时会恍恍惚惚地想,最开始的那场雨,可能只是刽子手给死刑犯的一颗糖:让对方尝过一番甜美滋味,然后说,好,现在我会开始慢慢砍掉你的头,屠刀就架在你的脖子上。但这类想法总是很快就被他掐掉。他不敢想太多,怕一个不注意,他还没被渴死饿死,脊背就先被什么东西压垮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

 

他和爆豪之间已经没有更多对话了。除了他每天中午和晚上回到爆豪身边,诉说同样沮丧的消息,外加被爆豪低声喊滚外,所有的言语交流几乎在他们之间中断。并不是不想说话——至少绿谷不是,尽管爆豪也许真就是这么想的——而是以目前的状况来看,尽量保持沉默是所能做出的最好的选择之一。不进行太多交流,至少能保证他们之间不会又起什么冲突,浪费掉现存不多的体力。行动也渐渐减少,绿谷每天巡视的范围半径比原先缩减了一半有余。

 

爆豪是基本整日不动了。当然不是因为乖乖听绿谷的话,这一点也不爆豪胜己,绿谷自己也心知肚明。骇人的伤口正以可怕的速度恶化着,绿谷将包扎用的布料换好后,当晚便梦见他发小躺在荒郊野岭,后背白骨尽露的惨烈死相。醒来后他就数了一晚上的星星,直到最后一颗星被天边的白光吞没也没睡着。噩梦太过真实不是什么好事。梦中对方气息全无,发梢上还沾着灰,近得离他不过一拳的距离。这场景甚至不用想就会浮现在他眼前。他回想起白天将布料拆下时,对方一声不吭,手臂上的青筋却根根暴起,抬起头时挂在鼻尖和直淌到锁骨凹处的汗,他想也不会是天气太热所致。

 

这些都在绿谷的脑海内提醒着他,现在就该出去,带着爆豪一起。但这没用。他只是坐在这里,面部和嘴唇干燥起皮,睫毛上沾着尘,鼻尖上挂着灰,躺在口腔内的舌头比木头更僵,呼吸都快把他的鼻腔粘膜割出血。腹内的空虚感攥着他的胃,发酸发痛,甚至让他犯呕。

 

这片土地真正的恐怖在于其单调,在于一无所有。它不需要刀山火海,不需要地狱的油锅,不需要神明来赐予这里天罚,仅仅是空空如也,死神的镰刀就已经高悬在上空,只待挥下。人不仅会死于饥饿,死于干渴,还会死在满溢而出的恐惧和孤独中,产生幻觉,发了疯。

 

这不是谋杀,这是真正的处刑。不只是要置你于死地,更是要让你亲眼看着刀刃压在你的动脉上,怎样一点点破开你的血管。而你只是全程张着嘴,半句话也说不出。

 

 ---

 

绿谷出久想,要是换作八百万同学的话,情况或许会更乐观点。他们的个性没有受到影响,按照八百万的个性,变出所需的医疗器械应该是没问题的。只是他是绿谷出久,爆豪胜己是爆豪胜己,他们的个性在这里毫无用处,这点无法改变。与个性强弱无关,他们只不过注定要对此束手无策。

 

适者生存。或许该用这个词?

 

他胡思乱想着,冷不防就被一声嘶吼差点吓飞了魂。

 

“废久!你他妈的到底听到了没啊废久?!”

 

绿谷心一虚,赶忙哎了一声以示回应。这是七天以来爆豪头一次主动叫他,这让他有些不安。他勉强打起精神,正打算问爆豪什么事——以及好心提醒对方好好歇息不要费嗓子——却被干脆果断地抢了白。

 

“喂,”他看到爆豪难得地正面着他,“要是生日那天会被当众枪毙,临终前你会许什么愿。”

 

这句话的语气真熟悉,这次绿谷很好的反应过来。他能打包票,这个语气和头天来到这里时爆豪所说的一样,只不过他还是没想起在更早以前的什么时候有听过。

 

但这个问题实在是太诡异了,绿谷愣愣地思考。生日许愿他可以理解,但是被枪毙与临终,这和许愿究竟有什么关系?

 

不过好在他的梦想一直相当坚定。“我想成为最棒的英雄。”他说。

 

他似乎听到对方嗤了一声。但他没听到更多的话,这一点他可以肯定。

 

“那好,废久。”

 

他看到面前的发小用手撑起身,动作有些僵硬,可能是扯到了伤处的肌肉。再一次的,他看到那双猩红的眸子,只是这次隔的距离偏远了些,看不清那里面的东西。

 

“现在,滚开或杀了我,选一个。”

 

---

 

爆豪胜己其实是个惜命的人,虽然他看上去一点也不像。

 

这不是说他贪生怕死,不是代表他会苟且偷生。他渴望胜利,渴望成为最强,这是他一辈子活着的目标和理想。他这条命,只属于英雄的胜利,属于他要走上一生的理想的道路,这件事他早已认定,为此他会比任何人都努力地去生活。他惜命,惜的不过是命的价值,他可以为胜利而活,同样也可以为胜利牺牲。他讨厌的是,即使他死了,豁出了这条命,他也战胜不了他要打败的敌人,最终的胜利不属于他爆豪胜己。

 

然后,他有自尊。超越常人的自尊,这点众所周知。

 

要成为压倒性的,无可置疑的第一,这是他的自尊。

 

不得被小瞧,不得被当做弱者看待,不需要他人对自己的同情和怜悯,这也是他的自尊。

 

不得成为累赘。

 

这条原则放在爆豪胜己身上,其实与什么温柔、为他人着想等没太大关系,倒是和前面两条的联系颇为紧密。他不纤细,不柔弱,他不需要别人那种对待受伤猫狗的态度。那种态度,在他看来就像在告诉他说爆豪胜己你不行,你不能,你什么都做不到,但没办法我只能帮你,毕竟你那么可怜我又不能把你丢下。那才不是什么所谓的关爱,不过是把他当成了个不得不栓在腿上的拖在地上的麻袋,一边走着,还得小心不要踩到。

 

而他也绝不允许自己真的成为那个碍事的麻袋。

 

所以那天他站起来时,哪怕神经炸裂般的剧烈疼痛直接给他亮起了警告,他也完全无视地迈开步子,即使最后支撑不住倒下也没打算示弱——他知道自己的伤势有多棘手,但,去他妈的,他在内心比了个中指,什么狗屁伤口,老子说能走就能走。

 

他惜命,他有自尊,前者是他行走的腿脚,后者是他这辈子也不许着地的膝盖。

 

而绿谷的话让他觉得自己的膝盖被人猛踢了一脚,直往地上按。

 

他知道绿谷出久的本质,要是把那家伙的心剖开,里面估计白得连个黑点也没有,直接就可以献给上帝。但教义可以一一弄懂,信不信上帝还是另外一码事,他爆豪胜己只守着自己的信条。他能理解绿谷,但他不接受。他清楚自己的伤情,所以他那时最不想听到的就是你不要这样,你不要那样,麻烦的小鬼才会被幼稚园的阿姨这样说。可正因为他清楚,所以他又不得不按那些话来做。

 

他看不到他的伤口情况,但从活动时强烈的撕裂感和炸雷一样的神经痛觉上,他大致能猜到那些伤口如何。他的后背和小腿后部兴许血肉翻卷,边缘惨白,暗红的丑陋血痂下包着恶脓,总之能有多惨不忍睹就惨不忍睹。他都有些怀疑那些地方是不是已经快要烂穿了——看那次废久拆下布料时的表情,说不定还真是这样。

 

白天绿谷不在时他有尝试过站立和行走。旁边的石壁上有个显眼的凹洞,他站起来时那个洞差不多只到他肩膀。他一天天尝试着站起来,那个凹洞的位置就一天天往上爬。肩膀,下巴,和视线平行……直到他伸直手臂才能勉强碰到。

 

那次他坐在地上,彻底不能站立,坐在地上眺望了远处的地平线很久很久。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咯噔了一声,然后闷声不响地沉了下去。

 

他似乎就要变成他最厌恶的那类人。以他的伤情,即便能出去,恢复女郎恐怕也拿他没办法,他不可能有体力保证不会死。医院的手术也许能解决部分问题,但会不会留下后遗症,影响到他日后的生活,谁也说不准。更何况现在,他们连能不能活着出去都是个问题。

 

废久大概已经把他当做生命垂危的重伤患者了,但其实他俩的存活概率都差不多。他算百分之三十的话,废久最多也就百分之四十,也不过就是他可能死得更早,死相也更凄惨些的问题。

 

他不怕死,只是他认定了这条命不能浪费在无谓的事上面。他不想被担心被照顾,在这种他已经什么都做不了的情况下。他只想冲到那个把自己丢进这鬼地方的混蛋面前,炸对方个稀烂——就算不能亲手解决对方,他也不打算让对方好活。

 

不管他什么生或死,只有赢了才有意义不是吗。

 

他听到绿谷的回答后突然就很想笑。那个生日时被枪毙是他随口胡诌的,他其实就只是想再听听那个废久愚蠢的梦想。连临终许愿的内容都是成为最棒的英雄,而不是想活着,这死书呆子大概是病入膏肓。

 

所谓到死都要坚持原则与理想,这点他爆豪胜己不但不怕赢不过对方,他还现在就能身体力行。

 

你赢不过我的,他心想。以后也没机会赢过我。

 

他看着对方越瞪越大的双眼,觉得果然不能和这人多废话。于是他以半跪的姿势,踉踉跄跄地挪到对方前面,揪住那头绿藻似的头发,狠狠地用吻将烦人的话语皆数堵回。

 

闭嘴吧。

 

---

 

绿谷平生从未觉得呼吸如此艰难过。那根本算不上一个吻,只不过是一方用实则粗暴的手段剥夺另一方的言语权。他的嘴唇被尖锐的犬牙狠咬,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问题被硬生生咕噜咕噜地咽了下去。

 

他感觉口腔被强行撬开,晕晕乎乎中他就开始迎合对方。长期缺水让唾液都显著减少,只泛着点可怜的泡沫。他们生硬地交换着这个干巴巴的吻,一点美好的错觉都没有,只有机械的掠夺与被掠夺,与情爱无关。

 

然后一股浓重的铁锈味就往他喉头里涌。他惊觉过来,立刻逃离了这个漫长的煎熬,向后退了退,一眼望见对方恶劣上扬的嘴角还残余着点血沫。

 

“为什么……”

 

“味道还不错吧,算便宜你了。”

 

他呆愣地看着对方不屑一顾地用手背擦了擦嘴角,好一会儿才明白那说的是血。殷红的痕迹在脸上划出一个狰狞的弧度,直勾到耳根。

 

滚开或杀了我,选一个,对方重复道。

 

为什么,我不要。

 

他一开口才发现这句话的音量太大。调子也跑太高了,从他干涸的喉头扯出的声音带着嘶啦啦的的惨啸。

 

“……我他妈是在让你做选择你听到了没有。”

 

“我不要!”

 

好吧,他能听见自己的声线越来越抖,不过他控制不住。嘶啦啦的啸声越来越刺耳,他自己都辨不清这还是不是自己的声音。他回答得比任何时候都来得快,仿佛急迫地想把更多要听到的话给挡回去。

 

不过对方嘴里骂出的一声该死还是被他听得很清楚。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废久,”他的发小依然半跪着,在绿谷稍稍前倾就能再度吻上的地方,怒极反笑,“只是让你个死书呆子做个二选一而已很难吗?啊?”

 

“不要……”

 

“操蛋的好好回答我!到底选哪个!”

 

对方的声音也猛地抬高。

 

“不就是个选择吗你到底在磨蹭些什么狗屁!

 

“操你妈的废久!找打是吗你个废久!

 

“有种你倒是选啊!选啊!?

 

“这他妈的很难吗!?很难吗!?”



 

很难啊,小胜。

 

真的很难啊,小胜。

 

越来越暴躁的怒吼在他耳边回响,催促着他快点做出抉择。绿谷闭不上眼,张不开口,也停止不了越来越狂乱的心跳。

 

等他把爆豪整个人压制在身下时,他才如梦初醒,意识到他们刚才打过了一架。也许对他们而言根本算不上打架——缺水状态下,身体的自我调节让对方几乎停止汗液分泌,而他也没有用上OFA。两个不使用个性的被困者,挥舞着饥饿多天早已没力气的拳头,在地上翻滚着撕打,这情形与三岁小儿间互相拉拉扯扯没多大区别。他的发小正呲着牙,一脸凶神恶煞,看起来根本不像是被压制的一方,倒像要扑起来咬断他的喉咙。

 

绿谷出久的左手按住了爆豪的两只手腕,让他们高举在头上方。但他始终没反应过来自己的右手到哪里去了。

 

然后他的眼神往下走,就看见那只他寻找的手,正垫在爆豪身下,严严实实地护着对方的后背和腰。

 

绿谷突然就感到一阵悲戚。

 

“喂,废久,”他的保护对象的嗓子果然哑了,“放开老子,马上。”

 

“为什么。”

 

他觉得他眼底发酸发涩,一点来由都没有。可纵然平日里他的泪腺再发达,现在他眨眼眨了半天,愣是没有一滴眼泪能从彻底干涩的眼眶里流出。

 

“明明哪个选择的结果最终都一样啊,小胜。这根本就不是选择题吧。

 

“无论选哪个,小胜都会被我弄丢,显而易见吧。这样一来,不就一点区别都没有了吗。

 

“我不明白啊,小胜。

 

“为什么要选择死啊。”

 

 


他看着那双眼睛,猩红色的,和脸上那道血痕的颜色有点相像。他努力去找他熟悉的火光,去找溅出的星星点点。但或许是夕阳的余晖太过夺目,对方深陷下去的眼窝又太会藏东西,他一时什么都没能找到。

 



“要是会变成废物,活着难道会更好吗。

 

“少扯鬼话了,区区废久。

 

“到时候别从奇怪的地方吸血,最多割脖子。但敢叫饿的话就去死,懂了没。

 

“还有,出去后记得揍死那个混账玩意。

 

“就算没能亲手干掉他,老子也要拖他一起下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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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爆豪胜己的记忆里,上次在绿谷出久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还是十几年前的破事。那样似哭非哭,眼里一片血丝密布,不知道是想把眼泪瞪出来,还是想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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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野的夜空即是天上的闪耀烟海。若不是此时此地,或许这样的景象会浪漫得能让任何罪大恶极之人都愿意跪下,向万千星辰祈祷。

 

但绿谷没办法这么去想。夜晚只意味着又一天过去——然后另一个未知的明天到来。若有人会来救他们,那便是希望的征兆,可如果没有,那就只能是又一场受难。每过一天他们便离死神又近了一步,死亡的边际线就在那儿,等着他们什么时候自己跨过去。

 

他试图去放空思想,但是他失败了。他想起欧鲁麦特,就试图去笑,但也失败了——这个不能怪他,傍晚他们打的那场不像话的架,害他脸上多了一块淤青,怎么笑都吃痛。和他打过架的对象也早就睡了,这次是他得到教训后仔细试探了半天才确认无误的。

 

要是会变成废物,活着难道会更好吗。

 

他终于想起来那个熟悉的语气是怎么回事了。高一那次期末考试,他应当是有听过类似的话。

 

“与其借助那个废物的力量,我宁可就这样输掉。”

 

就是这个。

 

但其实还是有不同的,只是他无法言述。绿谷凝望着散发幽光的星河,无可奈何地承认自己的语言匮乏。在那些热血澎湃的时刻他说过不少豪言壮语,尤其是面对梦想和梦想的敌人的时候,可有些东西并不能像他伟大的英雄梦一样表达出来,哪怕是他的亲身感受。

 

他有些苦涩地想,他也许并不那么了解爆豪胜己。他知道爆豪的生日,爆豪的血型,爆豪的饮食习惯,知道对方攻击时习惯先出右手……他在他的英雄笔记上认真地写下“爆豪胜己”四个字,而接下来和那四个字相关的各项信息他全都填得满满当当,力透纸背。可他终究还是有太多不懂,像是神野事件过后对方的心情,像是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弄不懂自己为何被对方讨厌至此。他读不懂爆豪胜己,也没有权力去彻底探究,他毕竟只是他自己。敌联盟的那个魔术师说得并非全无道理,他确实有利己主义者的嫌疑。他会从自己的角度去分析爆豪,却从来没真的想明白过爆豪胜己这个人本身。

 

要是会变成废物,活着难道会更好吗?他答不上来。他追溯他无个性的过去十几年,夜里的梦只能被白日遇见的人嘲笑的日子,想起当初为了获得个性,在海滨公园里拼尽全力时的心情。他没有忘记敌联盟绑走爆豪时,他跪倒在地,声嘶力竭地呐喊,虚黑的眼前空无一物。在他无能为力的时候,那些嘲笑的声音总会从小小的角落里冒出来,钻进他的脑海,笑他依然是小时候那个自卑又没用的绿谷出久。他不知道如果再回到那些日子里,他究竟会怎样,而若是换成爆豪,一切又会怎样。

 

他不敢想这些,可他更不敢想爆豪给他的选择。他不是不知道现在的情况——他们中的无论哪一个,能否活着出去都是未知数,最大的可能是他们俩都死在这里,等不到赶来的支援。保留存活概率更高的一方,并充分利用弱者的牺牲,也许是最保险的办法,更是爆豪为了他的自尊和目标而选择的办法。那是爆豪所看重的。

 

可这也是绿谷无论何时都最不想要的:离开相当于见死不救,杀了对方更是重罪无疑,他当然,绝对不会去选择其中任何一种。更何况那是爆豪胜己,他的发小,他的目标,他心中胜利的化身。

 

可是继续活着却与胜利不再挂钩的爆豪胜己,会成什么样?

 

活着。他喃喃自语,这个词在他舌尖跳跃,从齿缝里透过,再从唇间蹦出。活着,多么,多么难的事情啊。

 

他突然很怀念小时候他家附近开的面包店。那家店后来搬远了,但他还是会怀念起某个店员拿出一个兔耳模样的面包,哄着因为被欺负后哭泣的自己说,看,是欧鲁迈特哦。还有他第一次自己试做的炸猪排盖饭,他记得他忘了加调料,但他的母亲尝过后还是满脸写着好吃的幸福。

 

“小久真厉害,已经是能自食其力的小大人啦。”

 

他用力抽了抽鼻子,虽然他一点涕泪都没有。他还是想起了那场祭典,那是他平生第一次见到烟花绽放。照耀天际的绚烂光彩,是他印象中仅次于欧鲁麦特和炸猪排盖饭的奇迹之一。

 

然后呢?然后他一转眼看到他的发小,手里握着欧鲁麦特的周边,和他一样兴奋地摇头晃脑,眼里满是流光。要是那时的烟花没那么夺目,时光没有那么短暂,他或许就可以对着那双眼睛,看一整晚的夜空。

 

他常常会做梦,关于他的英雄梦。但他也不全是梦见那些壮举,他的梦有时也会普普通通,平淡无奇。梦里他吃过母亲亲手做的炸猪排盖饭,背着书包,走在谁也不会关心互相去向的大街上,路边的樱花随风飞扬。要踏入校门时淡黄色的头发从旁边一闪而过,头发的主人还不忘记喊他一声废久。没有敌人,也没有英雄,可他并不觉得这样的梦会无聊。

 

他不是只热爱着英雄,他还热爱他生命的全部。他的人生有欧鲁麦特,有炸猪排盖饭,有他的家,有整个雄英,有他所经历过的所有,还有一个永远也抹不掉离不开的爆豪胜己。

 

在这个夜晚,星空璀璨下,绿谷出久头一次发觉,他很渴望活下去。他想要活着,为了活着这件事本身而活着。不是出于什么伟大的英雄情怀,他如今只是像个凡人一样,想要继续他的生活。

 

他们的手中都抓着他们各自的生命之线。那根线太脆弱,要么他们被人从上面拉起,带离这个深渊,要么他们的线在不久之后崩断。他不想掉下去,可他也不想让爆豪把他的那根线让给自己。

 

他记起来,当初被问是选择去救爆豪,还是留下来救常暗时,他同时选择了两边。他看着微微透点亮色的远方天空,突然就有了那么一个答案。

 

 ---

 

爆豪一醒过来,就瞥见那个顶着一头藻绿的身影在他旁边不远处坐着,面朝太阳将要升起的地方。天基本还是黑着的,他就躺在地上默数还未褪去的星星。

 

等他数了快有一百颗的时候,那团海藻才稍有察觉。“小胜,醒了吗?”

 

“废话。”他觉得对方的神经在这方面有够大条。但现在他懒得开口去肆意嘲笑,只管继续数他的星星——该死,他刚刚数到哪儿了,是这颗吗?

 

“早安,”那个打乱了他思绪的罪魁祸首只挠了挠头,完全没有自觉,“话说起来,小胜,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第一次去的祭典吗?”

 

“记得。”他总算找回了刚才数到的地方,这让他近几天的憋屈稍有好转。

 

“为什么要问这个。”

 

“啊,那个……是这样的,小胜,明年的祭典我们也一起去看,可以吗?”

 

点着星星的手停了下来。爆豪思索了下,怀疑绿谷的脑子是不是真全长成了海藻——他们从来就都是一起去看祭典,哪怕他拒绝也会被臭老婆子硬拎着去,这基本相当于他们两家的惯例。但这不是最重要的。

 

“你傻了吗废久,”他对着那头卷毛翻了个天大的白眼,“要活不下来的话就别谈什么一起去不去的问题。有本事你背着老子的尸体去啊。”

 

对方却全然无视了他,面朝着前方继续自说自话:“那时那个苹果糖是真的很好吃啊……小胜你当时也很喜欢吧?明明到现在只喜欢吃辣的。哎,真怀念啊……”

 

操。

 

爆豪打心底里说了声操。为什么这死书呆子几天来就没一次能好好听他说话?

 

他简直肺都快被气炸了。这感觉和他很久以前想撒气又不能用爆破,只能摔枕头时一样,软乎乎的枕头砸在地上滚了滚,安静地把他的伤害全部无视,连一点反应都不给他。数星星能缓解情绪之类的真是个狗屁错觉,只要有绿谷出久在,他爆豪胜己就不可能有不憋屈的时刻。

 

“小胜。”

 

他没好气地啧了一声,考虑要不要再用上昨天那个恶心法子,好让对方还他个清净安宁。但是那人转过头,墨绿的眼睛透着稚嫩,傻里傻气,他一对上就觉得有些头疼。

 

他看着令他头疼的对象挤出一个不大对称的笑,露出整整齐齐一排牙——很好,这回看上去更傻了,他不作声地盯着对方苹果肌上的几点麻子。

 

那个傻子倒真像彻底傻了似的盯着他看。

 

“果然我,还是哪个都不能选。”

 

那个笑容哆哆嗦嗦的,连带着那几点麻子也跟着一起抖。爆豪稍微愣了下,心说这家伙的脑回路到底怎么回事,话题转得时速八百迈,一点逻辑都没有,还真当他们之间心有灵犀一点通。然而天才不愧是天才,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对方是什么意思。

 

“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他有些咬牙切齿,“让你做的选择题就按选择题来做,哪来的那么多屁话。难不成你还想要我和你这垃圾一起死在这儿,做梦。”

 

“不是的。”

 

对方终于把那个冒傻气的笑容放下了,整个人很平静,很安稳。

 

“我,不全是这个意思,小胜。

 

说不全是就是说你确实也有这个意思,他毫不留情地指出来。对方苦笑了一声,说,小胜要是非得这么想的话,那我也没办法啊。

 

“‘要是生日那天会被当众枪毙,临终前你会许什么愿’,没记错的话你是这么问的吧,小胜。

 

“那时候我说,我想成为最棒的英雄,”对方清了清嗓子,“如果现在再问一遍,我还是会这么说。

 

“因为这是我的梦想,小胜。为了这个梦想我付出了很多,就像小胜你想超越欧鲁麦特,成为最强。这个梦,哪怕到死我都不会放弃。

 

“但前提是我要活着,直到成为英雄的那一天。小胜你也一定是一样的,所以我想你多少都能理解些吧。

 

“我想要活着,至少为了梦想,为了有朝一日能成为英雄,去拯救需要被拯救的人。

 

“可我还不是英雄,那个目标还离我很远。只为了梦想而活是不够的,还有很多东西在等着我。除了实现梦想外,我还有太多离不开的事情……哪怕是舍弃炸猪排盖饭都做不到。

 

“我想成为最棒的英雄。可我还有生活。

 

“有机会再做一次炸猪排盖饭的话,我会记得放调料的,会努力让妈妈亲口说好吃,然后再说一句,真厉害啊。真正的欧鲁迈特面包,有机会我想吃一次看看。

 

“……我还想和小胜一起,去祭典上看烟花。

 

绿谷说,小胜对我而言,是很重要的人。战胜小胜是我的目标,和小胜在一起的日子是我的生活。

 

英雄或许可以把整个生命都投入到正义的事业,投入到梦想当中,舍弃凡人生活的幸福,可尚为凡人的绿谷出久说,梦想和生活,他都想要。

 

那才是他强烈求生欲望的根源。

 

“我从来没有觉得小胜需要依赖我。但是我需要小胜,我还要朝着小胜你所在的地方前行。小胜不需要依赖我,但我想努力成为让小胜也能依赖我的人。

 

“如果没有小胜你在,我就成不了最棒的英雄。”


 

灯塔的点灯不为船而存在也无妨,最重要的是有塔在,有光在。

 

他就是利己主义者。绿谷出久可以舍己为人,他的心也确实无瑕,但他有时也会出于凡人的私欲而想要活下去,并希望他人活着,而非全出于一腔英雄热血。可这并不矛盾,他不过是热爱生命,热爱生活,那些占据着他人生的一点一滴他都不想失去,也不想在这一点上轻易让步。

 

他不想让爆豪胜己死去,尽管他知道对方是想维护自尊和达成目标。假若爆豪胜己这个人,在这个地方永远地消失了,地球依然能旋转,世界不会瞬间毁灭,也不会突然飞来个彗星撞地球,可没有爆豪的生活就不再是他绿谷出久的生活。

 

多么贪心。他不仅仅是要生命本身,他还要他生命的全部。

 

“所以,让小胜死,或者让我和小胜一起死,我哪个都不选。”

 

这是爆豪胜己活到现在以来,第三次看到了那个表情。似哭非哭,眼里一片血丝密布,不知道是想把眼泪瞪出来,还是想收回去。

 

“我一定会和小胜一起活下去。”

 

 ---

 

刚刚发表过长篇大论的绿谷到现在还没能把心放下。几分钟过去了,爆豪还一句表态都没有。他不知道对方会怎样回答他,就只能惴惴不安地低头等待。

 

然后他就听见对方打了个很长的哈欠。

 

“说完了?”

 

“哎……嗯。”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气氛有些尴尬。说实话,刚才那些话是他拼命鼓足勇气才敢于跟对方说的——而现在对方仿佛什么都没听到的反应,跟他之前预想的种种情况都多少有些出入,他事先做的准备也就算白费了。

 

“废话这么多,说了半天有用吗,”对方没把他此时的状态当回事,“漂亮话再会扯,做不到也都是狗屁,你也好意思。”

 

并不是漂亮话。

 

这和欧鲁麦特的笑容是一样的,他想。他现在笑不成那样,但他想达到同样的效果。他担心的只是爆豪会不会接受,因为他已经做不到更多。

 

可能他想要反驳的表情太明显了点,对方本来就一直皱着的眉头这下皱更紧了。这回他得好好提醒对方别吼得那么卖劲——但过了好半天对方也没对他破口大骂,只是不加掩饰地嘁了一声后翻了个身。

 

“反正白痴就按白痴的方法去瞎折腾吧,谁会管你。没活着出去的话可别怪老子。

 

“还想啰嗦的话,就滚你妈的蛋。”

 

 

你看,并不是漂亮话嘛,绿谷心说。

 

这不是很有效吗。

 

---

 

爆豪决定,以后——如果还有以后,绿谷跟他说话时再这么唧唧歪歪,他就把对方的舌头拔掉。他彻底找不到他之前数到的那颗星星了,可他现在又没法从地上跳起来把对方揍一顿。这人的舌头到底是咋长的,明明自己提出的减少交流,这会儿说的比他七天来骂过的所有话加起来都要多,还他妈的不嫌累。

 

绿谷出久的存在实在是够可怕,他可能除了以各种方式让他离自己远点外,这辈子就拿他没办法了。无论他要做出什么重大抉择,总有那个死书呆子不要命地凑过来掺一脚,好像在跟他说,小胜别急,先看看我。

 

最好那个废久不要再说什么更黏黏糊糊的话——听起来太像告白了,在试图重新入眠时爆豪如此想道。各种影视作品中,在像他们这种情况下告白的角色,十有八九最终都会嗝屁,这是常识。对方这次最好、必须听进他的话,然后如他所言,乖乖闭嘴。

 

 

绿谷才想起来,或许他对爆豪说那番话时,应该趁机向对方告白的。不过他喜欢爆豪这件事果然还是太耻于言说,而且他保不准对方会不会被他气出病来。

 

他希望,在很久以后,那个对他一脸嫌弃,骂他废久的发小,能用燃烧着熊熊烈火的,他曾妄想在里面看夜空的眼睛看着他,为他腾出一只手。那样他就可以伸手牵上去,然后一起奔向所有的硝烟战场,繁华大道与星辰大海。那就是他梦想与生活的最终结合。

 

他看见天边的最后一颗星也在晨曦中褪去,黎明的光辉洒满大地,土地金黄,像每一个平凡的日出。他想叫对方和他一起看,但转头便发现对方已熟睡过去。于是他继续独自坐着,面向光明辽阔的世界。

 

小胜,你看。他心中默默念着。

 

天亮了啊。

 

 

远方的一块巨石轰然倒地,伴随响彻云霄的巨响。

 

 

—Fin—

 

PS:

天哪像我这样不像话的咸鱼居然真的写到破万字了,人生第一次,感人肺腑【?

其实是做梦时梦到的脑洞,然后胡乱添了很多随想之类的东西的产物。人在极限状况下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但这两个小男孩实在是无处落笔……两个内里正直的大好少年我做不到啊!就变成这么矫揉造作的一堆OOC垃圾。

然后,这篇并没有什么主题,只是在讲故事——是不是这样我也不知道。

这是第二次写同人了,应该不会有人看这样的长篇废话,只当给自己纪念一下。

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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